心跳控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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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扮女装去给美少年搓澡是个什么体验?

伪装女混混VS逃婚公子

“龙二,你可以的!大家都是男人,洗澡而已,不用怕

1

彩云散去,月影凄凄,摘星楼上,凌冽的风呼啸沧桑。

“无忧,再饮一杯。为兄提前为你道喜。”令君再次举起了酒杯。

无忧并不擅饮酒,可他的好友兼知己明日就要远行,这酒便不得不饮。世人眼中的无忧公子是完美公子,然无忧自己清楚白璧尚且微瑕,于这酒量一道,大概这辈子也无法精进了。

他们这一行全靠嗓子吃饭,纵然无忧最生平最仰慕诗仙李太白那会须一饮三百杯的快意人生,却为了每次上台不辜负听众,惟有时时克己复礼约束自己。太仰慕太白,于是将太白的诗写进自己的歌里。

教无忧的师傅一直对他寄予厚望,可金陵七十二乐坊艺人多如牛毛,想出头弹劾容易,更不要说踏进九楼十八阁了。且无忧心性淡泊,对师傅挂在口边的那些话并不以为然。

世间事总是有心栽花的不能,无意插柳的倒满地成荫。无忧不为浮名所困,心性简单,一门心思在学业上。十年一剑,无忧十六岁初次参加春日宴琴瑟相和歌辞大比中,无忧以一曲太白醉酒惊艳四座。虽然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却实力强劲,甚至评赏名家下断语:此子潜力无限,假以时日比可比肩令君楼主。

距离那时,只过了三年,无忧便站在令君的身旁。只可惜,明日便要分别了。

劝君更尽一杯酒,他日相逢期未定。无忧端起酒杯,往事历历在目。当年他崭露头角,从七十二乐坊进入九楼十八阁,然刚刚踏进门槛,路还很长,只因同学间流传着一句“此子可比肩令君楼主”,便招来无端祸事。

每日上课总有同伴变着法给他难堪。他根底浅薄,每每被捉弄自能咬牙忍耐。从踏进九楼十八阁新人训练班那一天开始,无忧脸上的青紫便一日没有消去的时候。

一日,他被捉弄得狠了,独自躲在竹林里难过。“竟然如此没用”,这话一听自然不是什么好话,闻言无忧抬头要看一看奚落他的人。可入眼的却是伸出的一只手,手心里赫然放着一只白玉小盒。无忧挑眉不解,“给你藏伤口,拿去吧”对方给无忧解释。

也是这一日,学堂里来了一位让所有人仰望的大人物,“原来是他”,无忧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赠药人。“令君、令君”,无忧在心底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那一天后,令君引无忧为知己,无忧亦把令君当做兄长看待,再没有一个人欺辱无忧。无忧入了摘星楼,在九楼十八阁的位置越走越高,两年后,无忧公子的呼声与令君楼主比肩,隐隐有盖过的势头。

不过当事人却不自知,无忧沉醉于伯牙子期每日琴瑟友之,可奈何令君月前突然宣布退出九楼十八阁,只说后继有人,他可放心江湖载酒,聊过余生。

其实,令君楼主才23岁,仅仅比无忧大4岁,哪里用这么早归隐呢?无忧看着即将远行的令君,他将酒杯高高端起,眼底已有几分晶莹。

“无忧,你可知摘星楼缘何而名?”看着少不经事的无忧,令君忍不住开口。

“可是取自唐朝大诗人王之涣的‘手可摘星辰’之句?”

“不假,然你只知其一,未解其二。”说罢,令君杯中之物一饮而尽。见此,无忧也赶紧饮下他那杯。

本想问问这其二是什么,话未问出口,人已经先醉倒在岸。

“危楼高百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为兄倦了。”令君起身,高处的风吹得他衣衫呼呼作响。

2

岸锁春船,画旗赛鼓喧。三月三的秦淮河异常热闹。

自今朝天子开国登鼎,下旨对前朝种种弊政陋习整改,其中有一项便是下令,歌楼乐坊不得再行男女淫乐的行当,须纯以歌舞演出盈利。只因当今皇后出身乐坊,她是个有智慧的女人,半生传奇,今上曾不吝辞色赞叹“若无皇后,孤做不得天下之主”。

“伶优艺人何其不易!”皇后曾经一句自怜身世的话,改变所有百伎艺人的地位。皇后的故土在金陵,金陵九楼十八阁七十二乐坊自然随之水涨船高,佼佼者一如摘星、霓裳。

摘星楼依金山而建,为取其高。霓裳阁依水而生,善利万物而成其美。摘星楼以男子居多,专攻音律唱腔,霓裳阁以女子较多,善舞蹈。一楼一阁常有合作演出。

霓裳阁首席牡丹仙子与摘星楼令君公子相交多年,坊间多有传闻,两人只怕好事将近。只是令人意外的是,月余前令君楼主宣布退隐,而牡丹仙子更是声称与令君只是朋友之谊,她真正心仪的乃是无忧公子,不日大婚。

也就是这一日了,三月三。

帘外黄莹语,镜内人似花。妆镜前,牡丹欣赏着喜娘刚刚为她挽好的发髻,乌发高高盘起,一朵娇艳的牡丹卧在鬓中央,旁边点缀金玉流苏直到胸前,摇曳生姿,牡丹十分的美丽此刻又被放大了两分。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金陵。画舫外挤满了围观的众人,男人们自然是想一睹牡丹仙子的芳姿,而女人们则是为了一睹无忧公子的丰采。

无忧,今天这场盛宴的另一个主角。令君走后,他自然顺利成章地成为新的摘星楼主。人生四大乐事,名他已经有了,洞房花烛,今夜也要实现了。

无忧今日褪下一袭白衣,着上了一身大红喜袍。往日里,令君爱一身红衣,为显尊意,无忧总是一身白衣,不想和尊敬的兄长撞衫。

红衣男子在等身量的长镜里看到自己的真容,长身玉立、眉毛斜飞入鬓,平日里那总是澄净如月光般的眼睛因一身红衣的缘故,平添了几分魅惑,嘴角微勾,竟然余出几分邪意的味道,他很满意。

“公子,咱们该去迎亲啦。”一旁的侍从阿拾催促。虽不想打扰无忧,但外面的迎亲队已经催了两回,阿拾怕再不走,新娘该着急了。往日里公子对自己的样貌总是最不在意的,但自从令君楼主走后,他家公子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也愈发注重仪表装饰,更不要说今日大婚这等重要场合,就是再重视也是不为过的。

“我穿红衣好看吗?”无忧没有将阿拾的催促放在心上,反而问出这句话。“自然是极好看的。”阿拾打心眼里欢喜,自从令君楼主走后,他还没见公子笑过,今日可算是见到了。

“往日那些白衣都丢了吧,以后只着红。”无忧吩咐阿拾。“啊,都丢了?可这些白衣都是这个月新裁的。”阿拾最知道他家公子的随性,但这些白衣丢了委实可惜,阿拾面上不忍。他是穷人家出身,最知道一针一线的不易。

“丢了!全部!”无忧留下这么一句话,不理会阿拾一脸肉疼的表情,大步流星踏了出去。

无忧新的人生开始了。

3

一场盛宴落幕。

这夜不知要碎掉多少男男女女的梦。有人悲苦有人欢喜,今夜摘星下临时摆了两张桌子,正在布施。

今日宴席准备得丰盛,奈何来参加的人都是冲着无忧与牡丹来的,看着喜欢的人即将成为他人妇/夫,纵有珍馐美酒,却个个停杯投箸,双泪连连。

底下的人来问怎么办?阿拾知道今夜是公子大喜之日,自然不便去请示,但他毕竟跟了无忧两年,自是知道公子为人最是心善。他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就是因为无忧当年在街头将他拾了回去,阿拾的名字还是这么来的。

于是这些饭菜,连同无忧吩咐扔掉的衣服,都被搁置在了摘星楼下临时放置的桌前。

消息不胫而走,不多时便挤满了人。一群人像疯了似的往里挤。

“唉妈,可真累坏小爷了。”龙二娇小的身影从人群中蹿出,身上衣服有些乱,头上的帽子被挤得歪斜,额前垂下几捋发丝,面上有些脏,还属于雌雄难辨的年纪。这样的小身板,很难想象他是怎么穿进几层宽的人墙,再穿回来的。

“吶,衣服给你吧。”龙二一手啃着鸡腿,一手将刚刚从一个小姐手中抢来的衣服递给眼前之人。

只是那人并不理睬,也不接衣服。

那人缩在摘星楼对面的一块石头上,衣衫褴褛,有些脏还有些臭,大概全金陵最穷最丑的乞丐也比他强上好几分。这人不知道怎么来的,连包打听乞丐张都没打听出来,但据第一见过他的乞丐说,这人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知真假。

他从出现还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但也没一个乞丐愿意跟他搭话,只因这人长得过于可怖,脸上长满脓疮。后来被一层层的布裹住了,倒是没那么吓人了,但还是没有一个乞丐愿意跟他说话,他也不愿意跟任何一个人说话。

说他是乞丐吧,可他不像别的乞丐一样沿街乞讨,说他不是乞丐吧,可一到晚上,他也会像别的乞丐一样躲进废弃了的菩萨庙里睡觉。这人之所以没饿死,大概因为他还有一样好使的东西。

那就他的眼睛了。

这人的眼睛可真好看,像是被透亮的月光亲吻过一样,那丑陋可怕的模样也因这双眼睛褪色了不少。这人每日什么也不干,总是喜欢半躺在摘星楼下对面的大石头上晒太阳。总有些同情弱者的小姐公子投掷一些碎银子,可他既不磕头感谢,也不起身去捡。

倒是其他求祖宗告奶奶,希望被施舍一两个铜板的乞丐们所获无多,这些乞丐便认定是因为他们没有大石头上的那人看起来惨绝人寰。对,是那人抢了他们的财路,他得赔偿,于是这些人理直气壮地将那些钱财归为己有。居然真让这些人发现了一条财路,于是他们除了靠着这些钱财买肉喝酒上赌桌外,每日没忘了给那人扔一个馒头吃。

“以后这人归我罩着了!”龙二没忍住又多管闲事了。从长安到金陵,这一路上龙二不知管了多少闲事,也不知惹了多少麻烦。其中管的最多的就是卖身葬父的少女和沿街的骗子,他那时刚从家里溜出来,携了不少银子,一路上很是慷慨。

但好人没得好报,反招来一身麻烦。被帮助的少女看他慷慨且俊美,直嚷着要以身相许,骗子看他是个有钱的无知公子哥,将他堵在了无人的巷子里,直接让他掏出全部家当。大半个国土走一遭,龙二还全须全尾的,全赖当年软磨硬泡求了阿娘让他学了几年功夫的缘故。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眼下龙二已身无分文。这么一身穷酸样怎么回加去,定然是让哥哥笑话一回的,当初他可是赌咒发誓说要干一番事业的。现在连回家的路费都凑不齐整。

大事业没有着落,肚皮更没有着落,龙儿只能暂时委屈自己跟着一帮乞丐讨生活。金陵富庶,乞讨倒也落得个三餐温饱,但他毕竟心怀大志的人,不屑与那些每日多讨了一两分钱财便想着去赌场逛游的乞丐们为伍。平时里龙二总是独来独往,刚开始有不少乞丐看他一副瘦小好欺负的模样,挑衅意味十足,他便挑了他们之中最能打的一顿收拾,自此别的乞丐见了他都绕道走。

眼前这个怪人,龙二观察他有几天了。自打做好事走霉运的经历多了后,他便硬起了心肠,“再乱发善心就剁手”龙二对自己说。

“爷的人的东西,你们也敢抢?”龙二再一次对将爪子伸向石头上一小堆银子的人警告。龙二还是多管闲事了,并且他已经做好了被怪人盯上的准备。他安慰自己毕竟是个男的,对方不会嚷着以身相许。但……龙二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吓得打了个哆嗦,手紧了紧衣服,马甲可得捂好了。

正在龙二胡思乱想的时候,那男人抬眼看了一眼龙二。龙二以为他要做什么,退后两步,“我告诉你啊,你可别想着从我身上劫财,你看咱俩都是乞丐,你挣得比我还多呢!”

男人听龙二说完,也不答话。站起身,做了个整理衣摆的动作,像是意识到什么,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了。龙二以为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武器,赶紧又急急往后退。男人像是没看到一样走了,只留惊吓过度的龙二和一小堆碎银在月光下孤零零地,像是被他抛弃了。

眼下又是这样,“喂,能不能应我一下?”男人不接衣服,也不搭理龙二。龙二眼睛微红,像是被他欺负了。

这种感觉,龙二这些天经历的还少吗?说来也是龙二自作自受了,自从那日龙二多管了一出闲事,龙二和男人便结下了难解难分的缘分。只是倒转了个,不是男人缠着龙二,倒是龙二日日缠着男人了。

龙二是习惯了做好事被人缠的,那日男人一言不发走后,龙二倒是有些不适应了。龙二料定男人铁定憋大招呢,暗暗观察了几日,但男人依旧每日去大石头上躺着,那些乞丐看男人还是日日不要别人施舍的钱,便大着胆子又去抢,龙二没出手,他们便又日日占男人便宜。龙二生气了,气着气着就又去管闲事了,最后糊里糊涂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甚至在收到男人“别靠近我”的眼神,龙二也依旧死皮赖脸的跟着男人。

可是他保护男人这么久,男人竟然还不曾对他说过一句话,龙二委屈,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给你的,接着呀!”龙二再次将衣服推到男人眼前,装作没事人一样自顾自接着说,“刚刚你可没看见,那些小姐们看到无忧穿过的衣裳有多疯狂,我可是虎口夺食才帮你抢到一件的,你都没看到平日里那些端庄自持的小姐变身母老虎是什么样……”龙二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刚刚抢衣服的场景。

不知道哪一句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居然抬眼去看了一眼龙二递过来的衣服。衣服通体白色,没有繁杂的花纹,只在袖口、领口几个位置勾勒出简单的纹饰,但看得出用料上乘。龙二以为男人喜欢这衣服,也不禁看了起来,衣服在月色下隐隐有几分光泽,龙二想摸一下触感,看了看啃完鸡腿油腻腻的小手,龙二手顿了顿,心里有了主意。

“跟我走”,龙二不用地上男人回话,就去拉男人。他人小力气却还有几分,地上男人还没从那一眼的震惊中走出来,被龙二拉着走了,消失在月色里。

4

“小二,给我一间你们这最好的房间。”龙二拉着男人整整跑了三条街才在偏僻的街角找到一家尚在营业的客栈。没办法,今日无忧公子和牡丹仙子大婚,涌入金陵的人太多了,附近的客栈早早都被定光了。

“只有一间了,爱要不要!”看着眼前二人的穿着打扮,已经连连哈欠的小二没好气道,心里埋怨掌柜没人性,自己不懂经营选了这么快旮旯角落开店引不来客人,还嫌弃他没别家小二能干,说什么街头那家已经客满,只有他们家空荡荡的,让他今晚必须守夜,什么时候来客人什么时候打烊。

“怎么?嫌弃我们。”龙二将一锭银子拍到柜台,这还多亏了旁边的男人,平日里他不要的那些钱,他都给他好好收着呢。

银子白花花的,小二眼睛立刻亮了,“客官真会说笑,我们这有全金陵最好的客房,我这就带二位去。您请!”

“送一桶热水,再找个会搓澡的小厮上来。”龙二吩咐道,又给小二丢了块银子。小二开心极了,知道这是给他的打赏,喜滋滋地将银子装进怀里。没想到等了一晚上居然真等来了个有钱的主,果然还是掌柜英明,早前郁积着在心底的埋怨被这一锭银子冲刷地干干净净了。

小二心里盘算着,烧桶水费不了几根柴,早前他就在灶里埋着火呢,锅里的水还温着,也不用兑凉水,直接提了就能使。至于那会搓澡的人,他自己就能上,之前为了攒娶媳妇钱,他打了两份工,其中一份就是在澡堂子给人当搓澡工。这么想着,似乎又有一锭银子要飞到他怀里去了,脸上的笑快裂到耳朵眼里去了。

没一会,站在门外的龙二就看到小厮提好了水等着他吩咐了。“进去吧,给你的财神爷好好搓洗干净了。”小二心下明白,那位不说话的才是真正的散财大爷,怪不得人高马大的,一看就是有钱的主。眼前这人,小二眼神不觉带了几分打量,似乎在判断他刚刚怎么就看走了眼呢?都怪夜色太黑,就看到这矮男人和白花花的银子了,竟把那有钱的大爷给轻慢了。他要去补救,立刻,马上。

龙二不明白小二为什么他眼神一会谄媚一会鄙夷一会又沮丧,不过这些他不在意,只要他帮他把男人洗干净就好了。男人洗澡,他是不方便看的。龙二倚着栏杆等待着,心下期待起来,想要看男人穿那件白衣是什么样的?

“鬼呀”一声惊恐的叫声打断了龙二的思绪,藏在树梢的喜鹊也被惊起了几只,扑腾扑腾地控诉被打搅的美梦。“什么事?”龙二看着踉跄从屋里出来的小二。“有鬼,有鬼”小二吓得只剩下这几个字。龙二知道定是男人的相貌吓到小二了,忙又给了一锭银子作为补偿,说了好几遍小二才从惊吓中醒来,原来男人不是鬼,只是相貌丑陋罢了。小二稍微定了心,但坚持不要银子。

小二不肯接受龙二的银子,自然也不肯给男人洗澡了。龙二无奈,知道自己不管他,只怕等水凉了男人也不会动一下。“龙二,你可以的!大家都是男人,洗澡而已,不用怕。”

龙二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决定亲自给男人洗澡。

“你是女孩子,不可以。”男人制止了龙二放在他腰带上的手,声音粗哑道,不知道是太久不说话的缘故,还是天生如此。

“你说话了!”龙二惊呆了,“你会说话!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龙二忍不住再次惊喜道。

“不想我亲自动手,就乖乖把自己洗干净了。”龙二没有抽回按在男人腰上的手,被发现身份后的龙二顾不得女子的羞怯,只想一股作气解决掉这个固执的男人,她怕一放手就拿男人没办法了。

男人看到龙二眼中的决心,终是点点头。

5

皓月在天,左边是秦淮河水荡荡悠悠,右边是酒楼茶肆鳞次栉比,青石板路整整齐齐地铺在中间,像是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仪式。

男人在前,龙二在后,一前一后嗒嗒的脚步声有节奏地响着,给这单调的夜奏响一曲动人的乐。

春风沉醉,这些日子纠缠在龙二心里那团丝线好似有了生命,缠缠绕绕绾成一个同心结。龙二好像有点懂了曾经那些痴缠他的少女的心情了。

“喂,你不是哑巴呀,你叫什么呀?”弄明白了心头的那点异样的滋味,龙二有几分开心,她快几步跟上男人。

“无忧”男人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口,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不知为何,龙二听出了有几分难过。

“无忧,你怎么也叫无忧?”龙二咀嚼这个名字,今天她听到太多次这个名字了,没想到男人也叫这个名字。

“那不是跟人重名了吗?”龙二不喜欢,这个名字被太多人念在口中,仿佛有一种自己的宝贝被人时时刻刻觊觎着,她心里有些膈应。

“你看你这么——长得这么独一无二,也算天下无双了,要不你改叫无双吧?”龙二笑嘻嘻地遮掩内心的真实想法,其实她想说他这么独一无二,在她心里天下无双,但还是不想早早叫男人知道她的心思,所以加了“长得”二字。

说完无双就后悔了,他这么丑,她却说他长相独一无二,这不骂人吗?于是赶紧描补,“我,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

到底没就是出来个什么,男人却开口了,“无双,挺好。”

“你喜欢呀?那太好了,以后我就叫你无双。”

是呀,无双,天下尚且无双,一楼又岂能容二主。

既然金陵只能有一个无忧存在,那他就要这天下只有一个无双。

月色如纱,披撒在无双的身上。

好风如水,流淌进龙二的心间。

龙二脸上挂着少女独有的笑容,彼时的她尚不知道未来等待她的,将是怎样一场透骨彻心的爱情。

6

天子昭告天下,赐新科探花无双与漱玉公主成婚。

大婚前一天,龙二来见无双最后一面,问他是否能放弃与公主成婚。

月影下,梅枝旁,女子的身姿是那样柔弱,眉眼秀丽,一年前的假小子模样褪去,十六岁的姑娘俨然已经有了属于少女那份独有的美好。纵然无双平日对她冷冷清清,此刻也有几分动容。

看着女子紧张中带着期盼的深情,他不忍打破这份美好,可想起那曾经遭受的一切,他不得不这样做。

梅花树下,无双长身玉立,身上着的是一年前龙二为他抢来的那件月白色华服。这种颜色的衣服他曾经有很多件,如今却只有这一件了。

一年前,龙二告诉无双,她家里有很多金银玉石,也有很多能人异士,她一定想办法治好她。

无双跟着龙二回了长安。但她没带他回家,而是将他安置在城郊一处别业,她略带歉意告诉他,“对不起,暂时还没办法带你去我家。”无双自知这副鬼样子没法见人,但不介意,他对她本就只有利用,没有感情,她不带他回家正和他心意。

只要她能想办法治好他就好,这大概是无双唯一可以改变命运之轮的机会了。无双从龙二的眼里看到了情,他从另一双眼睛里也看到过。情是什么,他不曾体会过,曾经他以为情是叫人美好的东西,如今他觉得情是吐着信子的毒蛇,随时可能喷出杀人的毒液。

情虽可怕,但龙二不可怕。这是个单纯的姑娘,像以前的他,他很放心,放心利用她来给自己疗伤,他知道,为了他,她会拼尽全力。

一切都朝着无双预想的方向发展。龙二为他寻来良医,又为他寻来再生蛊,不仅为他治好了嗓子,还帮他重塑了容颜。只是她来看他的日子一次比一次间隔的时间久,最长的一次隔了两个半月。

“经常这样偷跑出来,母亲气急了,打了我十个板子”,龙二笑嘻嘻说着还十分不雅地摸摸了屁股。

“疼吗?”无双充满磁性的嗓音想起,虽然脸上缠着的绷带掩住了他担忧的神情,但龙二却莫名觉得开心,有些羞赧,“吓你的,我早养好了。”可他知道恐怕养了不少时间,不然怎会如此久不来看他。这时一心陷在大计划里的无忧,并不能分辨出这种情绪就是传说中被恋人冷落后的委屈。只以为那种不适是怕龙二不来给自己治伤,幸而龙二虽然本人出现的没有规律,但她送的药、派的医者,总是会没有一次出差错。

“我们去看月吧。”她总在晚上来,无双常叫她不要走夜路,可她却说,“不怕,我有武功的。”无双问过龙二家里是做什么的?她只含糊道做些生意,见龙二不想多说,无双自然不会追问,但想着,她夜里总是这样飞来飞去,想来不会是高门大户。有些可惜了,无双在心里叹息。

“无双,你说金陵的夜美,还是长安的夜美些?”“长安一片月,自然是长安的夜色美些。”金陵那个地方,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了。

“那你以后留在长安,好不好?”龙二想着长安的月色比金陵美,他大概是愿意留在长安的。

“龙二,给我找些书吧,我想参加今年的进士考。”无双没说留与不留,却向龙二提出了这个要求。

“你要考科举,啊,好啊!”龙二被这个突如起来的问题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遇见他的时候,他只是个乞丐,不知道他书读了几本,科举考,她有些担忧。可又怕问出来打击他,只能憋心里。

他为什么要考科举呢?龙二辗转反侧,终于想出个头绪。原来无双也心悦她吗?定然是的,自己对他那么好,他虽然面上冷清,心却是热的。他身无长物,大概觉得唯有进士及第才有匹配她的资格吧。龙二顿时责任重大,去央了哥哥给他列科举考的书单,还弄来了历年的考试题目。搞定这一切,龙二将一位大儒和一箱书籍塞给了无双。

时间如流水,无双的日子忙了起来,龙二每次来,都只能看到无双伏案读书的后脑勺。她看着他将那一箱子书一本本地拿出来看完放到另一个箱子里,又从另一个箱子看完放回原来的箱子,这样来来回回几次。他的脸渐渐好了,科举也要开考了。

“别紧张,会多少写多少,尽力就好。”无双要进考场,龙二比他还紧张,怕他有压力,她强壮镇定安慰他。毕竟她还没见过谁能只用一年时间就中举的,她怕他失望。

当知道他被钦点为探花郎的消息时,龙二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她自然是知道了,同时知道的还有他尚公主的消息。天子问他可否意愿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拒绝,他不知道她还在等着他吗?

无双考科举不是为了她,龙二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她有些后悔,当初为何要盗取那么珍贵的再生蛊为他恢复容颜,为此她整整挨了五十个板子,差点没命。躺了两个半月,堪堪养好就迫不及待跑去看他。

她要他解释,无双只对她出四个字“皇命难为”。

有风拂过,不知是花香,还是女子留下的衣香。

龙二走了。

7

皇后四十整寿将近,普天同庆,漱玉公主提议举办一场全国乐舞才艺大赛,驸马作为大晟府最高长官司乐尹负责筹备此事。

传令如飞箭,被驿站最快的马带到全国各地。官府明文公告本次比赛,设有天籁、地籁、人籁三个名次,在此之下设一甲二甲三家若干。无数艺人纷纷奔赴长安。

“这不就是咱们乐舞界的科举考试吗,没想到咱们这些艺人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长安城外驿道的茶寮外,坐了不少进京的人,虽相互不认识,但一同歇个脚,又是同道中人,自然就打开了话匣子。

“咱们得感谢皇后殿下呀!”

“是呢,还得感谢出主意的人。”

“听说是漱玉公主。”

“听说是……”

有人的地方总有八卦,话题逐渐偏了,所有人都把好奇点都放在究竟是谁想到比赛的主意。

“连这个事情你们都不知道?”一群乡巴佬,奉茶的小二心里鄙夷,面上显出几分嘚瑟,自以为掌握了天下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他是个嘴巴利索的,噼里啪啦一顿说。“原来是驸马!”所有人恍然大悟。

“呵”另一张桌子上吃茶的一行人并不屑参与进讨论,这声轻笑正是为首的男子发出的,“我可不管是谁,我只要这天籁的位置”,这人正是无忧。

“自然,你的歌加上我的舞,绝世无双。”回应他的自然是他的妻,牡丹仙子。

“决赛还是用那曲太白醉酒吧?”牡丹再一次跟无忧确定。比赛一共分三场,决赛用什么歌曲俩人争论了很久。

无忧眉头皱了几分,削弱了几分刚才散发的意气,点点头道:“就太白醉酒吧。”一路上他也见了不少隐藏在民间的高手,这是一场豪赌,他必须拿出全部实力。

但皱起的眉头显示出他对牡丹要用太白醉酒的坚持有些不乐意,难道他这辈子也无法成为一个新的无忧吗?这一年他排了不少新歌,但没有一首能和之前的无忧相媲美。无忧以前的那些歌,他一直在偷偷练习,但唯有一首太白醉酒唱得最像。

牡丹知道无忧的心思,她与他相识那么久,他自以为掩藏得好,但她早已洞悉其中端倪。可她不会点破,既然他成了无忧,她就当他是无忧好了,反正也没有更强的了,不是吗?

不远处坐在马车里的人听侍从汇报俩人的对话,笑了,“太白醉酒么?无忧,我偏要让你从醉梦中醒来。”

未完结,礼物【糖果】可解锁精彩结局!

创作不易,还请小可爱们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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